少年亚瑟

我听见了你的声音也藏着颗不敢见的心
我躲进挑剔的人群夜一深就找那颗星星

【杰园】 但你永恒的夏天将不会逝去

Shall I compare thee to a Summers day ?              
Thou art more lovely and more temperate

Rough winds do shake the darling buds of Maie,  
And summers lease hath all too short a date: 

Sometime too hot the eye of heaven shines,

And often is his gold complexion dimm'd,                      

And every faire from faire some-time declines,

By chance, or natures changing course vntrim'd:   
But thy eternall Summer shall not fade,                   
Nor loose possession of that faire thou ow'st,                

Nor shall death brag thou wandr'st in his shade,           

When in eternall lines to time thou grow'st,              
So long as men can breath or eyes can see,           
So long as lives this, and this gives life to thee.       
我可能够拿你同夏天作比较?
  但是夏天不像你温和又亲切:
  狂风会让五月的娇蕾抖又摇,
  而夏天又是过于短促的季节,
  有时候天上那眼睛照得太热,
  它金色的面庞又常黯淡无光,
  任哪种美色都难以永葆美色——
  意外或自然变化剥去其盛装。
  可是你永恒的夏天不会凋零,
  不会丧失你所拥有的那种美——
  一旦你在不朽的诗中获永生,
  死神难吹嘘你在它影中徘徊:
  只要世上有看书的人在呼吸,
  这诗就存活并把生命给予你。
【黄杲昕 译】

他于此刻陷入爱河。

1995年 伦敦
这是五月的一个下午。封路的大雪和阴翳的灰色烟雾已经暂时的远去。再过几天,盛夏的骄阳会激发这座城市娇纵多变的脾气,但现在,在她还没有褪下蜜月期的柔情之时,伦敦城无疑是个端庄的美人。
天空被染成勿忘我花的颜色,是水洗过一般的明净。云朵晕染成大片大片的形状。
空气里浸润着花香味,漂浮着因为林荫道上高大梧桐枝叶摩擦而产生的习习风声,听上去是微弱的愉悦小调。

西区的人们一向矜持。草坪别有景致,是整齐划一的方块,却因上面点缀修饰的丛丛灌木而与邻人区别开来。喷泉水池上雕刻的象牙白圣洁天使、俊美的神像与吃吃傻笑的丘比特无不显示着这个中产阶级社区的令他们引以为傲的良好修养。
郁金香,蝴蝶兰,被精心修剪的花朵在这个季节大团大团开放着。
白色栅栏。原木的狗屋。奔跑的孩子。干净明透的玻璃。每一栋屋舍,每一个庭院都足够被拍下来放在封面上,教科书一般的标准。

而他们都太过无聊。

风与他的脚步一样不停。
所有的美景都相似,过多的精致反而导致审美疲劳。

他在这个院子前停下。
黑色的铁栏杆上缠绕的花藤遮盖了原本的繁复图案,粉白蔷薇花对外笑得灿烂,中间或许夹杂着茉莉,牵牛。忍冬的枝叶从栅栏的间隙里逸生出来。花墙里的花野蛮生长,看起来是很久没有被修剪了,肆意盛放。
常青藤爬满了整个房子。这家人种了一般家庭很少见的高大乔木,郁郁葱葱的投下一片荫蔽,金色的光斑洒在人行道上。
这似乎是他要找的。

他推开铁门。
酢浆草、百里香和迷迭香营造出错落的层次感,甜樱桃正是花期。香橼,回青橙与柠檬,芸香科柑橘属的娇小植物散发出带着苦味的清香。
金黄的雪香球,据说古时候人们用这种花的叶子与黄色花瓣入药治疗疯狂症。
这家的园丁不是躁狂症的疯子,就是罕见的天才。看看那些像是杂草的奇异植物吧,还有难登大雅之堂的小野花,皇家园艺协会的老园艺师们看到一定会气到无法呼吸,抖抖索索的干瘪手指指点着哪里的不和尺度。
繁杂而不多余,每一株植物都是各得其所,仿佛天生就该在这个位置。

里奥贝克似乎并不拥有这样的艺术品味。
他思踱着,叩响了门。

谈话并不愉快,即使他们是多年没见的老友也一样。

他们认识要回溯到夜晚的酒吧后巷。
在杰克柯斯米斯基还是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的公学学生时,他总是在昏暗的小酒馆里呆着——不是酒精也不是毒品吸引着他,而是来去匆匆的下等人眼中的贪欲。这些人性的丑陋因为酒精麻醉而发酵扩大,他爱最后剩下的一片抓心挠肝的红。他看着这些低贱的庶民因为五个便士互相撕咬,眼里被疏离掩盖的是欣喜若狂与渴望见血的欲念。或许是上等人的衬衫太过吸引注意力,而路过的里奥贝克在一场预谋已久的抢劫中救下了他。或许说,是救下了那些混混。从学校解剖实验室顺出来的手术刀在他的衣袋里尖叫着想要捅进血管与组织。

这次拜访的目的并不愉快——即使这是个愉快的五月下午。他前来提醒贝克他新购买的军工厂前景并不乐观。如果可以,柯斯米斯基想要警告他远离弗莱迪莱利,那个贪婪而又傲慢的啮齿类生物目的显然并不单纯。

而贝克先生对于莱利的信任毫无来由的坚定。在旁敲侧击的提醒了几下他后,杰克并不打算进一步动作。言尽于此,他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善意。
气氛有一些紧绷。为了打破这片尴尬的空白,杰克将话题转向他后院的植物与那位不曾谋面的园丁。

里奥闻其脸色便奇异的缓和下来,言语中带了些许骄傲。他微笑着说起了他的女儿,一个偏爱着侍弄花花草草的奇特姑娘。
“哦,她自己就已经是我的玫瑰了。丽莎从小就喜欢园艺,她今天才从寄宿学校回来,大概又去陪那些植物了。”

又聊了一些英国人永远不会觉得无话可说的天气,一起含蓄的赞美了这五月的晴空。
是时候告辞了。
他谢绝了里奥的挽留,拄着手杖准备离开。
外面天色仍早,晴空散发出懒洋洋的信号。

而他于此刻陷入爱河。

在阳光明媚的下午草坪上,在自动洒水器的水雾倾洒下,他看见他的女孩趴在草坪上,翻越着植物图鉴。
她穿着灰色细条纹的制服裙子和白袜。栗色的长发扎成了两条细细的小辫子,垂在胸前。刘海不听话地翘了起来,又被不耐烦的压了回去。天鹅般优美的脖颈弯曲出美妙的弧度。纤细白皙的小腿翘起来晃动着,制服皮鞋和白色及膝袜包住的小小的腿脚看起来天真的可爱。她的裙子有些凌乱,衬衫并不服帖的扎进裙子里。她的白衬衫被水濡湿,紧贴在她的身上,诚实地包裹出她还未发育完全的曲线。
她翻了一页,目光专注。睫毛卷翘,扑闪仿佛蝴蝶翅膀。她的嘴唇红润如同玫瑰。
阳光从庭院中的梧桐叶缝漏下来,仿佛是撩拨着她的轻纱。
她是穿白裙的奥菲利亚,停止起舞的莎乐美。她是夏娃。
水雾缭绕中,那林中的阿芙洛狄忒已然降生。
他不愿打扰这幅美景,却不得不承认似乎这一秒他遇见了缪斯。
一切文学中的修辞用来形容她也苍白,最自视甚高的戏剧皇后也无法模仿她的美丽。

我生命之光,我欲念之火。
她旁边有一丛玫瑰,开的燃烧一般热烈,如同爱情,炫目地仿佛能灼伤人眼。
亦或他的玫瑰本身就是爱情。

不禁迈上前去,却不小心踩到了树叶。
她如同敏锐的小兽抬起头来——
“爸爸!家里太热了!我要您带我去图书馆——”声音清脆如同夜莺,却因为自己谈话对象的陌生而戛然而止。
他惊讶的发现她的眼睛又大又圆,是澄澈剔透的绿色,这点与她的父亲淳朴的褐色完全不一样。
她的嘴唇张成一个小小的"o"形,露出洁白的贝齿和樱色的小舌头。
“失礼了,这位先生。”她灵敏的跳起来后仿佛才意识到自己的随意,急忙抚平裙摆对他行了个礼。
但是湿了的白衬衫可没法一下变干,仍然勾勒出美好的图景,她拢了拢领口,试图让自己在这位年长她十来岁风度翩翩的绅士面前稍微淑女一点。

“您是父亲的客人吗?”她伸出手。

而杰克柯斯米斯基,发现自己口干舌燥,找不出自己三十年以来哪怕一点点的游刃有余。在美本身面前,一切言语都多余。
他机械地伸手与她握手。

“丽莎!这是杰克柯斯米斯基先生,是你爸爸的老朋友。杰克,这是我女儿丽莎,你所赞美的那个天才园丁。”里奥笑着对他的女儿说道。

他吞了口唾沫。
丽莎澄透的绿色眼睛望向他,翘起的睫毛上仿佛还带了一丝水汽。她低下身子,摘下一支玫瑰递给他,将那朵玫瑰绑上了他的手杖。

“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觉得您的手杖上应该有朵玫瑰。”她解释道,用着调皮而天真的语调。笑容耀眼如同太阳。
“谢谢。”他没有过多的言语,但转过身去却流露出一个对于他来说过于真诚而无法掩饰的微笑。

她将会是我花园里最灿烂的玫瑰。
杰克这样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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